沈明宜眉頭緊鎖，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。他站在那裡，高大的身影籠罩着孩子們，卻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彷彿降了下來。
父子間沉重的氛圍讓十一娘有些不安，她清了清嗓子，試圖緩解這尷尬的場面。“吃過飯了嗎？”她對瑾姐兒露出溫柔的笑容。
“回夫人的話，已經用過了。”瑾姐兒立刻從炕上跳下來，恭敬地回答。她的動作優雅標準，一看就是經過精心調教的。
十一娘能看出小姑娘眼底的戒備。這也難怪，自己剛嫁進門，在她心裡終究是個外人。她想了想，從袖中取出一塊蜜餞：“聽說你愛吃這個，我特意讓人做的。”
瑾姐兒遲疑片刻，在太夫人鼓勵的目光中接過蜜餞，小聲道謝。氣氛緩和了些，太夫人眼中閃過一抹欣慰。
“快給侯爺和夫人請安。”太夫人笑着說道。
瑾姐兒的動作依舊優雅標準。反觀允哥兒，磕磕絆絆，姿勢笨拙，行禮時險些摔倒。沈明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，手指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。
“時候不早了，都去休息吧。”太夫人急忙開口，顯然是不想讓場面變得更加難堪。
沈明宜面帶慍色地行禮告退：“母親早些休息。”
一路上沈明宜步履匆匆，十一娘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。她看着丈夫的背影，想說些什麼，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
穿過花廳、迎春閣，路過沈明泰的院子，空氣中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荷花香。沈明宜突然停住腳步，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。
左邊是一片竹林，翠竹婆娑，右邊有一扇黑漆角門，上面的銅環泛着古舊的光澤。
“侯爺和夫人回來了。”守門的小廝連忙上前叩門。
角門吱呀一聲打開，原來是通往他們院子的後門。庭院里的荷花開得正艷，月光下如一片片粉色的雲霞。
進了屋，沈明宜叫夏初和秋依給他更衣。十一娘親自沏了壺茶，茶香裊裊升起，在燈光下形成一道淡淡的煙霧。
“這幾天看侯爺都喝鐵觀音，就按慣例泡了。”十一娘遞上茶盞，杯中茶湯色澤濃郁，香氣四溢。
沈明宜輕輕點頭，神色緩和了些。他接過茶盞，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杯沿。
“侯爺要不要用點宵夜？我讓廚房燉了冰糖雪梨銀耳湯。”十一娘小心翼翼地試探道。
“晚上不用。你若餓了就去用吧。”沈明宜的聲音低沉而平靜。
“原本是怕侯爺喝多了酒，備些甜品。我晚上也不吃的，容易積食。”十一娘解釋道，語氣中帶着一絲討好。
沈明宜挑了挑眉，繼續喝茶。燭火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，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兩人相對無言。檐下的風鈴偶爾發出清脆的響聲，更襯托出室內的寂靜。十一娘有些頭疼，她不擅長找話題，而沈明宜似乎更不愛說話。
正想着，小丫鬟進來稟報：“唐姨娘來請安。”
唐姨娘捧着紅漆描金匣子進來，身上帶着淡淡的脂粉香。“侯爺和姐姐這幾日辛苦了。文三爺送了些人蔘、血燕，特意拿來給姐姐補補。”
她眼巴巴地望着沈明宜，將匣子遞到十一娘面前。指尖微微發顫，顯然是在緊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