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沈明宜去凈房更衣，十一娘細心鋪好床榻。月光從窗欞間灑落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想起白天在娘家看到的種種，十一娘心中五味雜陳。她知道，這次兩位姨娘的出家之事不會這麼簡單就能解決。
大太太病倒後，僕役們走動更加頻繁，整個府邸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。大少奶奶接手中饋，五娘和十一娘、六姨娘幾人輪流在大太太床前守着。
窗外的梧桐葉被秋風捲起，發出沙沙的響聲。屋內香爐里青煙裊裊，大太太半倚在床頭，面色蒼白，眼角泛着淚光。
“母親，喝些水吧。”大少奶奶端着溫水，小心翼翼地喂到大太太嘴邊。
大太太微微點頭，抿了一口。她的目光在屋內掃視，看着眾人來來往往，眼中浮現出幾分欣慰。病中的她似乎格外敏感，連空氣中飄蕩的檀香都讓她感到些許安慰。
六姨娘站在一旁，注意到大太太的神色稍霽。她趁着送茶的空當，悄聲對大老爺說：“大太太這病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，大少奶奶日日操勞，不如把幾位姐兒請來照看。人多些，大太太心裡也能好受些。”
大老爺端着茶杯沉吟片刻，眉頭微蹙：“你說得有理。”
話音剛落，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。三太太帶着錢永華和錢永陽匆匆趕來，大家都露出意外的神色。
“是相公去通知的三太太。”五娘臉上帶着幾分得意，“我給華哥兒和陽哥兒做了兩件秋衣，本想這兩天送去。今早讓相公差人送去時，順便提了提母親病重的事。”
錢永康聞言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：“這個五妹夫，倒是會辦事。”
三太太一進門就快步上前：“大嫂怎麼樣了？”她聲音裡帶着焦急，眼中滿是關切。
錢永康將大太太的病情詳細說明，提到大夫診斷是風癱之症，需要靜養調理。
“這病確實棘手。”三太太嘆了口氣，“我在涼州時，聽說有位名醫曾治好過周大人的風癱，回去後我去打聽打聽。”
大少奶奶連忙應道：“有勞三嬸費心了。”她轉身吩咐丫鬟添茶，又讓人準備些點心。
屋內的氣氛漸漸緩和，眾人輕聲交談。大太太看着三太太一家，眼中泛起淚光，似是想說什麼，卻又說不出口。
三太太見大太太面露疲態，便帶着眾人退到外間。她一邊品茶一邊說：“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二嫂了，只是七娘快要成親，恐怕分不開身。”
十一娘送三太太出門時，趁機問道：“三嬸，趙先生打算一直在蜀地教書嗎？”
“他說要回鄉看看，已經七八年沒回去了。”三太太道，“怎麼，你有什麼想法？”
十一娘心中一動，或許可以為允哥兒物色個好先生。她找到錢永康，將自己的想法說了。
“十一妹這主意極好。”錢永康眼睛一亮，隨即又皺眉道，“只是不知道趙先生的學問如何，侯爺那邊要求很高。”
十一娘輕嘆一聲：“我也知道不容易，但總要試試。允哥兒年紀小，我就怕他被別的人哄騙了去。”她聲音裡帶着擔憂。
“允哥兒是不是做了什麼事？”錢永康聽出她話裡有話。
“倒也沒有，就是見了我總躲着走。”十一娘苦笑，“他在太夫人那邊，我一時也摸不着頭緒。”
錢永康拍了拍她的肩：“你放心，這事我來辦。二叔三叔那邊我都會寫信去問。對了，兩位姨娘的事，你也和侯爺提一聲，父親同意讓她們在福緣寺出家了。”
十一娘將沈明宜提到的福緣寺金佛的事說了，眉頭微蹙：“要不要和兩位姨娘立個規矩？免得她們到時候無所顧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