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這是怎麼了？”夏初看着十一娘的樣子，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“沒什麼，只是在想些事情。”十一娘擺擺手，示意她退下。
華燈初上，沈明宜踏着暮色回府。剛進院子就看到十一娘依舊坐在那裡發獃，連燈都忘了讓人點。
“這麼黑了還不點燈？”沈明宜的聲音裡帶着幾分責備，卻又藏着一絲難以察覺的關切。
瑪瑙聞聲趕緊進來添燈，橘黃的燈光照亮了十一娘略顯疲憊的面容。
“到底在想什麼？”沈明宜在她對面坐下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。
十一娘這才回過神來，將兩處田莊的情況簡單說了：“一處五百畝坡地種棗樹，一處三百畝沙地種花生。施仁宗說，收成都不夠交田賦的。”說著，她的聲音裡帶了幾分憂慮。
沈明宜聽完只是點了點頭，面色沉靜，彷彿早有預料。屋內一時陷入沉默，只有燭火偶爾發出輕微的噼啪聲。
夜色漸深，十一娘翻來覆去難以入眠，想到那些荒蕪的田地，心裡就像壓了塊大石頭。
次日清晨，陽光才剛透進窗欞，孫總管就來訪了。
“四夫人。”孫總管雙手作揖，面帶笑意，“府上專管田莊的韓管事這兩日會從渤港回來。到時我讓他親自去看看，商議如何經營最好。”
聽到這話，十一娘眼前一亮，心頭的大石總算落了地。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沈明宜，知道這必定是他的安排。
“多謝孫總管。”十一娘道謝時，聲音里多了幾分輕快。
送走孫總管，瑪瑙笑着提醒該去給太夫人請安了。十一娘趕緊將元娘院子和自己院子的人員名冊整理好，往太夫人院子去。
“四夫人快進去吧，太夫人等着呢。”到了院門外，海媽媽迎了出來，笑呵呵地說道。
十一娘看了看自己的裝束，微微搖頭：“三夫人和五夫人還未到，不如等等。”她可不想失了規矩。
海媽媽見她如此謹慎，不由得暗暗點頭：“太夫人特意吩咐讓您進去的。”
十一娘這才跟着進去。屋內熏着檀香，太夫人正靠在迎枕上，見她進來，慈眉善目地看着她。
“給四夫人來碗羊湯。”太夫人吩咐道。
不一會兒，熱氣騰騰的羊湯端了上來。那股濃郁的腥味立刻充滿了鼻腔，十一娘強忍着不適，一口一口喝了下去。
“南方人不習慣，但這個補身子。”太夫人看出她的為難，笑着說道，“以後每天早上給你送去。”
十一娘連忙道謝，又將名冊呈上：“請娘過目。”
太夫人接過來，目光落在那整齊的字跡上，眉毛微微挑起：“這字跡不錯。”
“以前先生總說我寫得不夠秀氣。”十一娘笑道，眼中閃過一絲懷念，“沒想到能得娘誇獎。”
“是你親手寫的？”太夫人又問，語氣裡帶着幾分驚訝。
十一娘點頭，認真道：“以後會多加練習的。”
太夫人端詳了她一會兒，忽然說：“你給我做件褻衣吧。”
這句話來得突然，十一娘心頭一暖。這是不是意味着婆婆開始接納自己了？她趕緊上前，仔細量了尺寸，又問清楚用料，便回去動手做了。
午後，沈明宜回來看她在那裡忙活：“這是做什麼？”
“給娘做些小東西。”十一娘頭也不抬，專註地在布料上比畫著。
夏初上前給沈明宜更衣，他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十一娘身上。看着她認真的側臉，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那邊太夫人屋裡，海媽媽正幫她找出兩雙綉了福字的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