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微涼，沈府的燈火漸次亮起。
馬車緩緩駛過長長的石板路，車輪碾過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。十一娘隨沈明宜從娘家回府，一路上心緒難平。五娘提出的合夥開鋪子一事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。
“在想什麼？”沈明宜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，側頭問道。昏暗的車廂里，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十一娘略顯疲憊的側臉上。
十一娘回過神來，唇角牽起一抹淺笑：“沒什麼，就是與五姐聊了些閑話。”她下意識地擺弄着手中的荷包，精緻的綉線在指間滑動。
沈明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，沒再追問。車廂陷入一片沉默，只有馬蹄聲規律地敲擊着地面。
進了府門，十一娘理了理衣裙，準備去給太夫人請安。可一進太夫人的院子，撲面而來的壓抑氣氛讓她心頭一緊。院中的丫鬟們低着頭忙碌，眼神閃躲，似乎在刻意避開什麼。
太夫人坐在羅漢榻上，見到他們進來，臉上掛着笑容，卻不及眼底。“回來了？親家太太身子可好些了？”她的語氣平淡得不帶一絲溫度。
十一娘垂首施禮，小心翼翼地回答：“母親氣色好多了，已能自己用膳。”
“是嗎？”太夫人淡淡應了一聲，目光在十一娘身上停留片刻，隨即喚來瑾姐兒和允哥兒讓他們見禮。兩個孩子乖巧地行禮，但明顯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。
“去歇着吧。”太夫人揮了揮手，顯然無意多談。
十一娘帶着滿腹疑惑離開，一路走向自己的院子。遠遠地，她便看見院中站着一大群人。葉姨娘一襲淡青色衣裙，唐姨娘穿着素凈，魏媽媽帶着瑪瑙、秋翠等丫鬟婆子，都在門口等候。
秋翠眼圈微紅，聲音有些哽咽：“夫人。”其他人也紛紛行禮，氣氛詭異得讓人心慌。
十一娘不解地看向沈明宜，後者神色如常：“五弟和五弟婦搬去映月軒住了，各房的人也就不必迴避了。”
進了屋，唐姨娘忙不迭地奉上熱茶。十一娘注意到曾桃夭的缺席，輕聲問道：“曾姨娘的病情如何？”
“吃了幾劑葯好些了，這兩日又有些反覆。”沈明宜坐在椅上，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樹上。
“要不要再請大夫來看看？”十一娘蹙眉。
“病來如山倒，病去如抽絲。先看看吧。”沈明宜語氣平靜，彷彿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十一娘點頭不語，由秋翠服侍着去更衣。魏媽媽緊隨其後，等秋翠退下，她立刻湊近壓低聲音：“夫人，您不在這幾日，侯爺在葉姨娘那裡過了一夜。”
十一娘手上的動作頓了頓，但很快恢復如常。沈明宜寵愛誰是他的事，她無權過問，也不想過問。
“五夫人為何搬去映月軒住了？”她轉移話題。
魏媽媽嘆了口氣，絮絮道來：“是定南侯來和太夫人商量的，當場把五夫人訓斥了一頓。人人都看得出是侯爺的意思，不然誰請得動定南侯？太夫人這些天一直擔心五夫人，二夫人又搬去青峰別院避嫌，可把太夫人愁壞了。”
“二夫人也搬走了？”十一娘眉頭微皺。
“是啊。太夫人也只好應了。三夫人倒是一直在忙着廚房採買的事。”
“採買出什麼事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