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娘將手中綉了一半的荷包放到一旁，起身給太夫人添了杯溫熱的茶水，“等到明年初就好了。”她一邊說著，一邊在心裡暗忖：到時春暖花開，太夫人自然也能多出門走動了。
正說著，外頭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，三夫人款款而來。她今日格外精緻，大紅色十樣錦的褙子襯得肌膚勝雪，牡丹髻上戴着赤金碧玉頭箍，眉眼精心描畫，一派雍容華貴。
十一娘看着三夫人這般精心打扮，不禁暗自思忖：莫非是與三爺鬧了彆扭？這般費心打扮，倒像是要讓人刮目相看似的。
“我說這是去哪兒了？”太夫人含露問道，目光卻在三夫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。
三夫人盈盈下拜，裙裾在地上綻開一朵紅花，“天冷無事，整理了下箱籠，碰巧翻出這件褙子，便穿來給您看看。”她的聲音輕柔婉轉，帶着幾分討好的意味。
“好看。”太夫人笑道，伸手撫了撫三夫人的衣袖，“這麼鮮亮的衣裳，過年穿正合適。”
“那我可得好好收着。”三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得意。
一旁的十一娘見狀，忙打趣道：“娘庫房裡那麼多好東西，不如趁機賞些我們。過年走親戚時，也好給娘長臉不是？”
海媽媽適時地在一旁幫腔：“那也是太夫人的好東西多，讓年輕人眼紅。”她一邊說著，一邊給太夫人添了盞新茶。
太夫人心情大好，眉眼間的笑意更深了：“明日開了庫房，把宮裡賞的那幾匹新料子拿出來，讓她們挑。記得叫上芷蘭，給慧真也留幾匹。”
“托娘的福！”三夫人眉開眼笑，連聲道謝。
十一娘見狀打趣道：“娘這回可要心疼了。”話音未落，外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三兄弟正巧進來請安，見眾人笑語盈盈，不由問起緣由。海媽媽將方才的話說了，沈嗣敏立刻嚷道：“我也要做新衣裳！”
“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的吃穿？”三夫人佯怒地點着小孫子的額頭，眼中卻滿是寵溺。
沈嗣智見狀，忙打圓場道：“誰不稀罕祖母的東西？就連我這個做大哥的，也想討幾匹，只是不好意思開口罷了。”
“就是就是，”太夫人笑着附和，“你娘不就是惦記着我的那些好東西么。”
允哥兒這時也奶聲奶氣地嚷道：“我也稀罕祖母的東西！”
滿屋子頓時笑聲盈耳，連窗外的寒意似乎都被驅散了幾分。
待用過晚飯，太夫人依依不捨地送走他們。等屋裡人都退下，只留下海媽媽一人。
太夫人臉上的慈祥瞬間收斂，眸光如刀：“去打聽打聽，除了老四，還有誰參與了巡城？老三昨夜與誰算賬？諸葛綸何時回京？在何處聽戲？兩位爺何時分手？幾時回府？”每一個問題都像是一把利劍，直指要害。
海媽媽神色凝重地應聲而去，腳步聲消失在廊下。
夜色漸深，檐角的冰凌在月光下閃爍着冷光。次日巳初，太夫人正在佛堂抄經。青煙繚繞中，海媽媽輕步入內，將打探來的消息一一道來。
“把這幅字裱起來，送給老三。”太夫人淡淡吩咐，又問起三夫人和四夫人昨夜的動向。
海媽媽一一作答，末了補充道：“四夫人那邊都是魏媽媽調教的人，再細的就打探不到了。”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