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八章 決定
十一娘半倚在雕花描金的炕邊，面色蒼白如紙，眼眶通紅似火。她低頭用綉着海棠的帕子拭淚，纖細的手指微微發顫。窗外的寒風透過窗欞吹進來，帶起她額前的碎發輕輕飄動。這情景讓沈明宜心頭一沉，往日里，十一娘總是笑盈盈地迎接他，眉眼彎彎，何曾見她如此傷心難過？
他的目光在幾個丫鬟身上逡巡。秋翠左臉高高腫起，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；岸荷右臉也是一片通紅，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；瑪瑙則站在中間，眼神閃爍不定，手指絞着衣角。顯然是幾個丫鬟在十一娘面前起了激烈的衝突。
房間里的氣氛愈發凝重，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。十一娘見狀，忙撐着身子起來打圓場：“侯爺回來了，讓夏初、秋依進來服侍您更衣吧。”又轉頭吩咐瑪瑙幾人退下。
沈明宜點點頭，轉身往梳洗房走去。屋內的氣氛似乎要緩和下來。
就在這時，秋翠突然像是下定了決心，高聲喊道：“侯爺！都是奴婢的錯。曾姨娘有喜了，大太太想送幾個漂亮丫鬟來服侍您，奴婢聽說後就告訴了夫人...”她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哭腔。
十一娘心中一嘆，這秋翠是鐵了心要鬧到底了。
“秋翠，夠了。”她柔聲打斷，聲音裡帶着疲憊，“這事我會和侯爺商量的，你們先下去吧。”
瑪瑙和岸荷立刻會意，上前一左一右拉住秋翠的胳膊，想將她帶走。但秋翠像是豁出去了，掙扎着繼續道：“夫人聽了很傷心，覺得要給侯爺收房，也該從自己陪嫁里選...”
沈明宜在梳洗房門口停下腳步，淡淡道：“十一娘，丫鬟不聽話，打發出去就是了。何必為此傷心。”
這話一出，屋內眾人皆是一怔。秋翠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，身子微微發抖。
十一娘心頭一暖，明白了他的用意：“多謝侯爺，我會處理的。”
秋翠臉色慘白，喃喃自語：“打發出去...”她的聲音里滿是絕望。瑪瑙和岸荷趁機將她拖了出去，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等沈明宜梳洗完出來，內室已恢復平靜。檀香依舊裊裊升起，窗外的寒風嗚咽着吹過光禿禿的樹枝。十一娘坐在窗邊的炕上，望着外面發獃。
“在看什麼？”他在她身邊坐下，溫熱的體溫透過衣衫傳來。
“看樹枝，想着過些日子就該發芽了。”十一娘輕聲道，聲音裡帶着一絲期待。
“京都的春天來得晚，怕是要等到二月底。”沈明宜說著，目光落在她略顯蒼白的側臉上。
屋內一時無言，只有炭火偶爾發出輕微的爆裂聲。兩人靜靜坐了片刻，十一娘才開口：“侯爺，秋翠不願嫁給施富貴，所以有些鬧騰。不如找個由頭退了這門親事吧？”她的聲音輕柔。
沈明宜伸手摸了摸她的頭，動作輕柔：“二月初二龍抬頭後，內外院都要換人。你這幾天擬個單子，想要什麼人，和孫總管說。”
“侯爺這是要給我權力了？”十一娘轉頭看他。
“開春你要管家，總得讓下人聽話才是。”沈明宜站起身，整了整衣袖，“今晚就別去娘那兒了，我會說你身子不適。”
待他離開後，十一娘叫來瑪瑙，吩咐道：“儘快把人選定下來。至於秋翠，先讓岸荷看着她。過幾日就說她有病，退了這門親事。”她的聲音裡帶着幾分疲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