轎輦上,晏守誠打開箱子翻看,目光落在一件翠綠色的翡翠護符上。玉質溫潤,雕工精湛,一看就知道是宮裡的物件。他輕聲嘟囔着:“權當齊王支付的撫養金罷了,這些年把孩子養這麼大,拿這些不算虧。”
箱子底部還壓着一封信,是冷小江寫給冷欣然的。晏守誠抽出來看了幾眼就合上了,牙根都酸了:“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寫這麼煽情的信了?以後哄姑娘怕是一把好手。”
車夫在前面喊了一聲“到了”,晏守誠這才回過神來。他提着箱子下了轎輦,推開家門時,院子里的梅花正開得熱鬧。
冷欣然和阿蓮早就在廊下等着了。看到晏守誠回來,阿蓮蹦蹦跳跳地迎上去:“爹爹,哥哥給我們帶禮物了嗎?”
“帶了帶了,”晏守誠笑着摸摸女兒的頭,“都在這箱子里呢。”
冷欣然接過信時,手指微微發顫。她展開信紙,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。阿蓮湊過來看,也忍不住捂着嘴嗚咽。
“他率先向你鞠躬致意?”冷欣然擦着眼淚問,聲音哽咽。
“嗯。”晏守誠隨意應了聲,眼神卻不自覺地躲閃,“這段日子,咱們家還是低調些好,就說是因為小江的事閉門謝客。”
冷欣然將信疊好,收進袖中:“玄德皇這次要立儲了吧?”
晏守誠在桌邊坐下,給自己倒了杯茶:“他不會再拖了,差點讓局勢失控,再不定下來,這龍椅也該換個主人了。”
“齊王那邊蔣向陽的事想好怎麼處理了嗎?”冷欣然給他添了些熱水。
“他派人來說,準備向玄德皇坦白認罪。”晏守誠抿了口茶,眉頭微皺。
冷欣然驚訝地瞪大眼睛:“這麼莽撞?”
“倒也不算,”晏守誠放下茶杯,手指輕輕敲着桌面,“他現在示弱最合適,反正玄德皇手裡就這一個兒子了,又不能不用。”
“他身邊的幕僚呢?就想不出別的辦法?”
“之前他不爭位,那些幕僚都是混日子的,現在好在魯霖推薦了兩個還算能幹的。”晏守誠說著,又給自己倒了杯茶。
冷欣然嘆了口氣,眉宇間滿是擔憂:“就怕他們給出的主意坑了齊王。”
“放心,他們要是還有點腦子,就不會在這節骨眼上犯錯。再說了,”晏守誠眨眨眼,語氣突然輕鬆起來,“要是他真坐不穩,不正好讓位給小江嗎?”
“你這張嘴啊......”冷欣然嗔怪地看他一眼,卻忍不住勾起嘴角。
春日漸暖,齊王妃帶著兒子回府了。她對這個失而復得的皇長孫格外上心,不僅安排了最好的院落,還專門請了良師教導。每日的吃穿用度,都事事親力親為。
這些消息傳到晏府時,晏守誠正在書房處理公務。他放下手中的文書,眉頭緊鎖:“這是不是有點過了?哪有後娘對繼子這麼好的?”
“我確實做不到,”冷欣然搖頭,手中的針線活也停了下來,“就算對小江再好,也比不過阿蓮。何況如果是你跟別人生的孩子,我怕是連善待都難。”
“你放心,”晏守誠起身走到她身邊,笑着去摸她的肚子,“我不會讓你做那個狗血劇情里的後媽。”
“別鬧,”冷欣然打開他的手,臉上飛起一抹紅暈,“葛醫師說了,要喝三個月葯才能要孩子。”
春去夏來,玄德皇終於下旨立齊王為太子。消息傳出的那天,整個龍門城都沸騰了。茶樓酒肆里,百姓們議論紛紛,有人欣然有人憂。
新太子每日入宮陪伴,玄德皇事事親自教導。從朝政到為人,從律法到兵略,無一不是手把手地教。這般用心,連老臣們都不禁感慨,說陛下是真心要培養這個太子。
晏守誠站在宮門外,看着那道高大的紅牆,想起冷小江剛進宮時的模樣。那時的少年還帶着幾分青澀,如今已經漸漸長成了大人的模樣。
他知道,這個太子之位,算是真的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