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水鳴坐在老夫人的院子里，目光落在自己的靴子上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衣袖。院內芙蓉正開得燦爛，風一吹，落英繽紛，幾片粉色的花瓣飄落在她的肩頭。
秋日的陽光透過迴廊的雕花木窗灑進來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遠處傳來丫鬟們細碎的腳步聲，還有庭院深處隱約的說笑聲。這樣的氛圍本該讓人心生暖意，可錢水鳴卻覺得渾身不自在。
”阿鳴，你不必如此拘謹，祖母只是想和你說說話。“杜歌雨溫和的聲音打破了沉默。她伸手握住了錢水鳴的手，那觸感柔軟中帶着幾分薄繭，是常年習武留下的痕迹。
錢水鳴微微一怔，下意識想要抽回手，卻又生生忍住了。這樣的長輩慈愛她從未體會過。在錢家，祖母眼中只有嫡出的兄長，對她這個”庶子“從不假以辭色。每每家宴，她都只能坐在角落裡，看着兄長受盡寵愛。
”老夫人有什麼要問的，晚輩一定知無不言。“她輕聲說道，聲音裡帶着幾分小心翼翼。
杜歌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目光溫和地打量着眼前的姑娘。錢水鳴生得清秀，雖然穿着男裝，卻掩不住那份天生的婉約。難怪阿翰會這般着迷。
”我想問問你，對阿翰的心意如何？“杜歌雨開門見山地問道，”若是覺得為難，祖母出面給你做主，不會讓他再糾纏你。“
錢水鳴猛地抬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：”將軍他並未糾纏我！“話一出口，她又趕緊低下頭去，耳根微微發燙。
杜歌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：”那你喜歡他嗎？“
這個問題讓錢水鳴陷入了沉默。院子里的風輕輕拂過，帶起她額前的碎發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，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。
喜歡嗎？
當然喜歡。從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，從他為她擋下那支利箭，從他深夜守在她病榻前......每一個細節都在訴說著這份感情。可是......
她想起小時候，看着小娘為了父親操勞一生，卻因為沒有生下兒子而自責懊悔。那些深夜裡的啜泣聲，那些躲在屏風後的嘆息，都讓年幼的她明白：在這個世界里，女子的身份意味着什麼。
”既然阿鳴覺得為難，那祖母已經為阿翰相看了幾位京中閨秀。“杜歌雨嘆了口氣，語氣裡帶着些許遺憾，”雖然他一片痴心，但也不能勉強你。前些日子，禮部尚書家的小姐就託人來說媒......“
錢水鳴的心猛地揪緊了。
她想起那些親密的時刻——他溫柔地牽着她的手在街上漫步，他小心翼翼的親吻落在她的額頭，即便是那次意外地看到她的身子，他也只是羞愧自責，從未有過半分輕慢。
想起他說過的那些話：”阿鳴，我只想護你一生周全。“
”若你願意，我便是你最堅實的依靠。“
每一句都讓她心動不已。
”老夫人！“錢水鳴突然開口，聲音有些顫抖，”我......我也喜歡將軍。“
杜歌雨笑意更深：”當真？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