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他興沖沖地離開後,寧纖纖輕笑着搖了搖頭。她拿起那支簪子在發間比劃了一下,心想:早知如此,何必當初鬧得那般不愉快?
夜色漸深,杜裊婉正準備就寢,卻聽丫鬟來報,說是司馬語萱公主來訪。
她心頭一緊,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裳出去迎接。院中的梅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,暗香浮動。她清楚太子對自己的心思,可這份情意她不敢接,也不能接。
“公主殿下怎麼來了?”她強擠出笑容相迎,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快。
“裊裊姐姐,白天在玉錦閣都沒說上幾句話。”司馬語萱拉着她的手,彷彿多年知己,“今晚月色這麼好,我便想來找姐姐說說話。”
她將一個精緻的錦盒放在桌上,笑吟吟地說道:“這是太子哥哥新買的簪子,我和你一人一份。他說這對簪子最適合姐姐。”
杜裊婉的笑容凝固了。她後退一步,微微欠身道:“公主殿下,這禮太重了,民女不能收。”
“姐姐何必推辭?”司馬語萱不以為意,“我是唯一的公主,難道還讓太子哥哥和明遠戴?再說了,姐姐配戴這樣的簪子再合適不過。”
“若公主執意如此,那民女只能去請示老夫人了。”杜裊婉態度堅決。她知道,一旦收下這份禮物,就意味着某種默許。
司馬語萱臉色一變:“別!何必為這點小事去驚動老夫人?”她咬了咬唇,,“我不過是想和姐姐親近些罷了。”
“民女受寵若驚。”杜裊婉不卑不亢地回道,“只是身份有別,過分親近反而不美。還請公主見諒。”
院中的風忽然大了起來,吹得梅枝輕顫。杜裊婉抬頭看了眼天色,淡淡道:“夜深了,公主還是早些回宮吧。”
司馬語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,最終什麼也沒說,帶着那盒簪子離開了。
望着她遠去的背影,杜裊婉長舒一口氣,肩膀不自覺地放鬆下來。她知道,這樣的試探只會越來越多。太子對她的心思,終究會成為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。
回到房中,杜裊婉在床邊坐下,藉著燭光翻開一本書,卻怎麼也看不進去。窗外的月光如水,照在案上的花瓶里,那支白天剛插的梅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寂。
她忽然想起小時候,三哥總是護着她,不讓任何人欺負她。可如今,連三哥也無法替她解決這個難題。她是陶家的養女,承蒙厚恩,更要謹言慎行,不能給陶家招來麻煩。
馬車上,司馬語萱將匣子遞給等候多時的司馬明昊:“太子哥哥,這些還給你。”
司馬明昊眉頭緊鎖:“她不願收下?”
“裊裊姐姐說了,無功不受祿。”司馬語萱如實答道。
“那她與陶書珠的關係如何?”他沉聲問道,眼中閃過一絲陰霾。
“就是兄妹之情,和太子哥哥與我一樣。”
司馬明昊冷笑:“他們哪裡比得上你我?我們是親兄妹,他們連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。”
馬車緩緩前行,司馬明昊望着窗外,眼神愈發深沉。他想起小時候,杜裊婉總是笑盈盈地喚他“太子哥哥”。那時的她天真爛漫,毫無顧忌。可現在,她卻越來越懂得避嫌,連一份禮物都不肯收下。
“太子哥哥,你既然喜歡裊裊姐姐,為何不直接告訴她?”司馬語萱忍不住問道,“或者讓母妃為你選太子妃?”
司馬明昊神色黯然。他何嘗不想?可父皇母妃更希望他娶表妹碧華,又怎會同意他娶一個養女?
“此事不可告訴父皇母妃。”他低聲叮囑。
“可是...”
“皇兄明白,你只管替我保密便是。”他打斷妹妹的話,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。
司馬語萱欲言又止,最終還是嘆了口氣。她看着兄長緊握的拳頭,知道他內心的掙扎。
司馬明昊的馬車已經行至王宮,他看着手中的檀木匣子,久久不語。裡面的簪子本是他託人尋訪名匠精心打造,卻最終還是沒能送出去。
“太子哥哥,”司馬語萱小心翼翼地說,“或許你該給裊裊姐姐多一些時間。”
司馬明昊沒有回答,只是將匣子緊緊攥在手中。他知道,時間不會解決任何問題。父皇母妃的期望,自己的身份,還有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,都不是時間能夠改變的。
馬車停在太子府門前,司馬明昊下車前深深看了妹妹一眼:“今日之事,不要對任何人提起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司馬語萱點點頭,看着兄長的背影消失在府門內,心中五味雜陳。